陈向东依旧没有抬头,只是手里的笔‘咚——’掉下来,将写了一半的纸张全给弄污了。
见此情形,付明光用眼神向潘娘子示意。
干嘛呀——她还想多呆一会儿,潘娘子扯着手里的帕子。却见付明光沉下脸做下威来,她叹了一口气,这样的想法也只得做罢,转身往外走去。
“相公,我走啦……你们慢慢聊——”
潘娘子后脚才跨出门槛来,房门已经在她身后牢牢的关起来了。
灯光下,仍然低着头的陈向东表情玄幻莫测。
付明光缓缓向桌边走去,发现陈向东的身体抖动的厉害。
“东弟……”温柔的声音似叹息似爱抚,付明光的目光似柔波,“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十数年,你又何须太在意。在大哥听到你失足落水之时,你可知大哥的心都被你纠痛了……”
人生又怎么经得起几次春苔始生与秋风踅起?这长长的青丝难道要永远守着这冰冷的枕?
陈向东颤抖的声音喃喃道:“你是来嘲笑我的么?现在你都看到了,你滚啊!滚——”
他的手痛苦的纠在白纸上,将纸张纠成了一团。
那天之后,他便明白了,在不久之前的某一个夜晚,那个隐在黑暗中的男人也是他。这个男人用卑鄙的手段污辱了他,却装做一副素不相识的模样,然后来嘲笑他沉迷于欲望的痴态。
无法让心爱的女子幸福,却在陌生男子手下绽放。这种身体,为什么还要存活在世上,任人耻笑?
付明光停在案前,欲伸手轻抚陈向东的脸颊,却又停住了。
他不由的在心里叹息,他很清楚东弟痛苦的是什么。他不恨自已的鲁莽,却在意一些很正常的事情。
“东弟,人吃五谷杂粮,人之所以为人,是因为人有七情六欲,爱恨情仇……云雨之事,世上哪个人不曾经历过?你便瞧那些正正经经的寻规蹈矩之人,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、子孙满堂……你以为他们娶这么多的妻子做什么、当这些孩子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?你觉得快活,这本是人之常情,没有什么大不了的。为了这些平常不过的事自寻短见,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?”
陈向东咬着嘴唇,脸色益发苍白。
“你说完了么,说完了就给我滚!我不想再见到你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