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戴维和吴有金其实很想去卡森城逛逛。就在去香草夫人庄园这一段短短的路上,他们已经如同走进了西部片的布景里,那些简陋的、尘土飞扬的道路,乱七八糟的简陋建筑,穿着老式西装或者格子衬衫、皮衣,戴着牛仔帽,挎着枪的野蛮之徒,脸上涂着油彩、头上插着羽毛,披着斗篷的印第安人,还有满脸风尘、精明强悍的女人……
虽然他们已经熟悉了洛德镇,但是卡森城,这里仿佛一个更大更丰富的洛德镇,似乎一切都有着更“逼真”的刺激,似乎只要蹲在街角,找一个安全的角度,只需要过几分钟就能现场看到一次正儿八经的拔枪决斗;或者是用三角巾蒙面的劫匪们策马狂奔,一边按着马背上鼓鼓囊囊的帆布钱袋,一边朝天鸣枪地冲出银行,后面还跟着佩戴金属五角星的警察们……
想一想就激动人心。
当他们呆在蒙克先生的旅馆里的时候,虽然藏在一张靠里面的桌子旁,但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地看着外面,讨论着《大地惊雷》里面的精彩段落。当他们谈到老酒鬼警长开枪的镜头时,戴维觉得他们来到这个时代可不是为了枯坐在旅馆里的,他们可以穿得“富有欺骗性”一些再出去。
“也许我们运气好,碰不到那些家伙,”戴维说,“也许我们可以把脸涂黑。”
“如果运气不好呢?而且……”吴有金气馁地说,“我也不太擅长伪装。”
两个人头脑中掠过的各种镜头立刻如同燃烧的胶片一样化成了青烟。
“你知道所有伟大的事业都夭折于丧失信心吗?”
“我觉得还是别节外生枝比较好。”
戴维垂头丧气:“那就呆在这里吧。”
他们安定下来,但达成了一个妥协——绝对不回楼上那猪圈一样的房间,好歹在楼下霸占一张桌子,还能够支着耳朵听听来来往往的人说点八卦。
虽然那无非是:某某在山那边发现了一条富矿,仅仅一天就从穷光蛋变成了收入四万美元的有钱人;某某矿简直是十年来最值钱的矿脉,报纸上已经有了广告,矿主在寻找合伙人;某个矿主因为暴饮了太多了香槟来庆祝他收获第一个十万美元,心脏病发而亡,现在他的寡妇正寻找一个愿意跟她共享财产的新丈夫……
戴维觉得这实在太无聊了,如果西部淘金年代就这德行,他也挺佩服编剧们能写出那么多荡气回肠的故事。他决定找点儿新的话题:
他碰了碰血狼——这个印第安人坐在他身边,从头到尾就没有参与过他和吴有金的不切实际的讨论,只是安静地喝着啤酒。“我说”戴维问他,“你以前来过这里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