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话间,张娘子抬起手给两人又继了杯茶,她低头的时候,江晏青忽然碰了宁桉一下,宁桉眼神一凛,看见了张娘子脖颈上隐隐约约露出的青紫痕迹。
这痕迹不像是新伤,也不是单纯地旧伤,反倒是像是被人一次次掐得淤紫,渐渐好转又被掐紫,最终留下的的消不掉的印子。
日头已经渐渐凉下去了,京里大多都捂得厚实起来,可就算这样,张娘子的衣领也实在是太过高了点。
「倒是个孝顺孩子。」
宁桉顿了顿,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,站起身往灵前走去,从一直蹲坐在棺材旁边的张婆子手上拿了三根香。
「既然来了,我也祭拜祭拜。」
宁桉视线一低,不动声色地往张婆子身上一瞟,果不其然,老人褶皱的手腕上,除了老年斑,也有一些被殴打过的痕迹。
她拿香的时候注意到了,张生灵前供着的香,全是些最劣等的残香。
真是奇怪,宁桉默默地想,大闹赵府那日,张家人得到了白盈柳故意给出的钗子,还有赵府给的一些银两。
赵家没提,官府的人也只是简简单单地检查一番,就把几人放回家了。
这之间所有过程中,张娘子与张婆子都表现得颇为情深义重,悲切断肠,反倒是那个孩子,恒儿,九十岁的孩子,也该懂些道理了。
面对生父的死,他却显得毫不在意。
「想来官老爷过些日子就能把案子审理清楚了,」宁桉直起身,意味深长地开口,「这几日若是官府传唤,就要多辛苦娘子了。」
「别担心,」宁桉言笑晏晏,「我们老爷虽然宽和,治下却最为严苛不过。」
「若是真的是少爷做出这等有辱家门的事,我们赵家定然不会轻饶。」
「若是不是……」
宁桉嘴角笑意加深,轻柔的声音里,张娘子浑身颤抖一起,面色青白交加,抖着声音应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