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都喝完水,时间紧,任务重,就没有再停留。徐复抢过担子,一把扛在肩上,“走,这下我来挑,”几个流星大步跑到了前面。
陈奇没有想到老徐会来这一手,只好跟着,一路小跑。
两人走在下山的路中,青灰色石阶歪斜着咬进山脊,千百年来驮盐马蹄早将阶面磨得溜光,石缝里腻着层墨绿苔衣,稍不留神就能叫人跌进阶下湍急的暗溪。石级古驿道右侧石壁横裂如獠牙,三五股银练自豁口飞坠,在半空撞碎成雾,把道旁歪脖子野核桃树淋得精湿;左侧却是藤网交缠的水泽,朽木上生满猩红菌伞,盘根错节的青冈木把日头滤成铜钱大的光斑,正巧映着道中半埋的赭色巨石——那石头活似只打盹的巨龟,龟背裂痕里竟钻出丛手腕粗的野杜鹃,花开得泼辣,红瓣儿落进下方漩涡暗生的水潭,转眼就被叼着青虾的银鱼吞了去。
“老徐换我来挑吧,”下山到半山腰,陈奇赶紧去抢扁担。没有挑惯担子的徐复,这时确实感觉有点吃力,就顺从了陈奇的请求。
“好吧,那我就研究一下,马上要到茶梓圩的情况。”放下担子的徐复,开始了一段回忆。
记得一个月前,赣南省委掌握了茶梓圩的情况,那里郡众基础好,粮食充足,又是三县交界,农会人数发展迅速……
边走边思考,走过一道道山嘴,他俩越走越快,来到一清澈小河旁边,平地慢慢变成了小陡坡,徐复知道这是快要到了。
“你看那就是。”徐复用手一指。
碧水环绕,两条九曲回环的小溪交汇处,流到了一条大河,河边石头铺就的小道,连接上依河岸而建的住房和店铺,高低错落有致。
“正好今天是农历初5,逢圩的日子,我们来得正是时候。”陈奇马上来了精神。
只见住在附近浮槎、桂林江和仁风区的村民都会挑着家里仅有的蔬菜、鸡鸭,赶圩换得油、盐和粮食。
四面八方的商贩趁机会在7字拐的店铺门口大坪上,吆喝着叫卖红绳、洋油(煤油)和洋火(火柴)。络绎不绝的村民,挤进各个小商铺,从荷包里拿出仅有的几元钱,购置早已空罐子、空桶的盐巴和粮食。挤完了还没买上的农户,拍拍扁扁的口袋,攥紧手中的几块钱,一边唉声叹气,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买好了盐巴和粮食,生怕下一秒真就没有了……
徐复机警环视了一眼茶梓圩,头脑中闪出一个问号:
钟亮和钟辉在哪里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