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鸾剑坠地的脆响惊破山涧死寂。刘玄踉跄扶住岩壁,指尖触碰到的壁画突然泛起涟漪,那行新生的妖族密文“十世成真“竟渗出温热血珠。他缩回手的瞬间,三长老枯槁的面容从岩壁浮凸而出,嘴角还沾着未干涸的墨汁。
“少主的悟性当真惊人。“岩壁上的面孔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。十二名族人从阴影中走出,他们后背的镜月纹在月光下泛着脓血般的紫光。三长老的拐杖敲击地面,杖头镶嵌的月光石突然映出《玄黄志》插画——画中浪琴山巅的泣血青莲正在疯狂生长,根须穿透青铜棺椁缠绕初代圣女的尸骸。
剑灵微弱的凤鸣在识海响起:“宿主快看青莲!“刘玄凝神望去,莲心处隐约可见半枚残缺镜月印。他忽然想起墨池中见到的婚契纹样,反手扯开衣襟——心口不知何时浮现出同样的印记,只是纹路方向完全相反。
三长老的拐杖突然刺入岩壁。整面山体开始剥落,碎石坠地化作墨色星砂,砂粒间浮现出三百年前的血腥婚典:初代圣女握着紫毫笔的手正在颤抖,笔锋悬在刘氏先祖赤裸的后背,而本该绘制婚契的位置,赫然是青鸾剑的鳞纹图腾。
“当年婚契本该是剑纹。“三长老的声音裹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。十二名族人突然割破手腕,鲜血在空中凝成十二支紫毫笔。笔锋同时蘸取月光石辉光,在虚空描绘出三百具青铜棺椁的轮廓。
刘玄的镜月印记突然灼痛。青鸾剑自主飞入他手中,剑柄鳞纹倒刺入血肉。玄黄血顺着剑槽流入剑身,那些剥落的铭文竟重新浮现,只是文字变成了妖族密文——“以剑为笔,以血为墨“。
“哥哥小心头顶!“谭小枚的残影从银戒中溢出。刘玄抬头看见骇人景象:初代圣女的尸骸正从《玄黄志》插画中爬出,她手中的半卷星图突然展开,竟是由三百片人皮缝制而成。星图缺失的东北角位置,隐约可见刘玄父亲持魔刃的身影。
十二支血笔同时落下。虚空中的青铜棺椁轰然开启,每具棺中都飞出裹尸布般的画纸。三长老的拐杖重重顿地,月光石迸发的强光将画纸映得透明——每张画纸都呈现着刘玄斩杀至亲的画面,第九张画中青鸾剑正刺穿谭小枚的心脏。
剑灵突然发出悲鸣。青鸾剑身浮现九道裂痕,每道裂痕都在渗出黑色血珠。刘玄惊觉那些血珠坠地后并未化作星砂,而是凝成九只墨色凤鸟,正疯狂啄食他脚边的影子。
“宿主。。。这是往生笔的因果反噬。。。“剑灵的声音断断续续。刘玄挥剑斩向墨凤,剑锋却穿透虚影劈在山壁上。被剑气划破的岩层里渗出浓稠黑血,血水中浮出半枚青铜铃铛——正是神秘画师腰间那枚。
谭小枚的残影突然青光暴涨。她化作流火撞向青铜铃铛,却在触碰的瞬间被吸入铃身。刘玄耳畔响起清越铃音,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成墨池视角:三长老等人后背的镜月纹正在蠕动,那些纹路竟是由无数细小紫毫笔组成。
“原来你们都是画奴!“刘玄突然明悟。青鸾剑感应到他的杀意,剑身妖族铭文突然离体,在空中组成镜月封印阵。然而本该被镇压的三长老却露出诡笑,他撕开后颈皮肤,从血肉中抽出一支骨笔——笔杆由九节脊椎拼接而成,每节骨缝都嵌着月光石碎片。
骨笔落下的瞬间,整座浪琴山开始震颤。山涧溪流倒灌空中,水流裹挟着星砂凝聚成巨大的紫毫笔。笔锋蘸取初代圣女的星图,在虚空绘出完整的镜月纹。当最后一笔完成时,刘玄心口的印记突然离体,化作血色锁链缠向青鸾剑。
剑灵发出撕心裂肺的凤唳。青鸾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妖族文字,那些文字正在重组为婚契纹样。刘玄握剑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,剑锋对准了自己的咽喉。
“宿主快醒醒!“谭小枚的声音突然从青铜铃铛中炸响。铃身浮现出《玄黄志》插画的细节:神秘画师描绘的浪琴山雪景里,每一片雪花都是凝固的玄黄血。刘玄福至心灵,咬破舌尖将心头血喷向青铜铃。
沾染玄黄血的铃铛突然震碎虚空。画中神秘画师的笔锋被强行扭转,正在绘制的镜月纹突然崩解。三长老手中的骨笔应声断裂,十二名族人后背的镜月纹开始反噬,紫毫笔组成的纹路正在蚕食他们的血肉。
“少主。。。您逃不过。。。“三长老在惨叫声中化作墨汁。刘玄趁机挥剑斩断血色锁链,青鸾剑却突然脱手飞向《玄黄志》插画。剑锋刺入画中浪琴山巅的瞬间,整幅插画突然燃烧起来,火焰中浮现出九世轮回的画面。
剑灵的泣鸣响彻云霄:“宿主看第九幅画!“刘玄凝目望去,燃烧的画面里浮现出令他窒息的场景——三百年前的自己正握着青鸾剑,剑锋刺入初代圣女的心脏。而圣女临终前用血描绘的,正是此刻山壁上“十世成真“的妖族密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