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他终于未敢这样说。
因为秦暮苔突然想到另一件事,不寒而栗。
言络下一个要对付的,是谁,是什么势力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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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络只听了几句便不再理会他们兄弟二人,只遥遥看着那些余烟,半敛着目,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朝露朝兄长看去,不知此刻自己二人是该退下还是怎的。山野之民面对着帝王,是没来由的心慌和无措。偏生自己的大哥却杵着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呆愣愣的竟似几分魂魄不在此地。
如此手足无措了半晌,直到夕阳只余了一点余影,才看到那死城之中有影影绰绰的人行来,为首一人看来眼熟,秦暮苔的眼睛张大了:那分明是斛律芮的某个手下。
那汉子想必也未曾想到竟会遇到秦暮苔,故而先是错愕,然后是尴尬地低下了头了。秦暮苔不再看他,低下头去,心中莫名一阵凄凉。
那人若看到这一幕,心中不知会如何想。竭力保护的人当中却还有满心希望他能早日灭亡的人,他的心中会是如何的苦涩呢。
不知为何,在想到这些事情时,秦暮苔第一次用着斛律芮的心思看待。
汉子向言络行礼,秦暮苔回过神时,是自己的弟弟小小地扯着自己意欲后退。这才省悟过来,无论是之前或是此刻,以自己二人的身份都不宜站在皇帝的身边听着这些禀报的话语。虽不情愿,秦暮苔依然后退了。
秦家两兄弟站在暮色昏沉之中,心思迥异,悲伤、惊讶、无措,种种情绪如同那黑夜的来临,无可抗拒。
秦暮苔不由自主地想听清不远处人们的声音,他知道那汉子此次来报的消息十有八九是关于斛律芮的生或死。然而,他偏又不能上前探听。那个帝王虽一直若贵胄公子,但是所谓帝王,又怎么会真的淡定无害?
之前是关心则乱,而当理智来临时,许多事情无可奈何。
过不多时,秦暮苔忽听得有人唤自己的名,抬头看时,正是那言络。只迟疑了一下,秦暮苔上前。
言络的眼看着秦暮苔,秦暮苔不自觉地低下了头,那人的眼如同深深潭子的水一般,虽然看来澄澈,却是看不到底。模糊地想道,所谓的草民本就不该正视君王。
言络看了他许久,才慢慢说道:“听说你与斛律芮曾是结拜兄弟?”
秦暮苔因为他句中的“曾是”而愣了一下,方才回答道:“正是。”